何家老六

        预警：AD单性转，单亲妈妈

        第一次纯属意外。
        刚刚会跑的孩子是最富好奇心的时候，他们乐于用自己全部的精力用双腿探索整个世界，所以阿不思在巡夜之后便发现盖文不见了。
        年轻的母亲在城堡各处寻找，不得不一次次焦急又抱歉地叫醒那些沉睡的画像，穿过一间又一间空荡的教室，最终在一间废弃的房间里找到了端坐着的小男孩。
        “妈妈。”他丝毫不知道自己闯了祸，“爸爸。”
       阿不思升到极点的焦急和火气被他简单的一个词扑灭，年轻的教授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厄里斯魔镜的幕布大概是被风吹开了一半，沾满灰尘的镜面倒映着端坐的盖文，站在盖文身后的自己，还有蹲在盖文身边的男人。
        他在摸盖文的头。
        阿不思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儿子的声音唤醒她，他拉了拉她的裙角，指着镜子里的人朝她重复着：“妈妈，爸爸。”
        她跟镜子里的男人对上眼，盖勒特笑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一把抱起她的儿子逃离了这个房间，她忘了给他施个昏睡咒，盖文的哭声瞬间在凌晨的霍格沃茨爆发，惊醒了所有人。
        “我想我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宽容，邓布利多教授。”布莱克校长的脸色有足够的理由糟糕，阿不思抱着睡着的盖文站在校长室，他的眼角还挂着眼珠。
        “我会把他送到我弟弟那里去。”
        “非常感谢。”
       慌乱中发出的魔咒过于强劲，盖文恐怕还要睡很久。阿不思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小男孩，他还不会说太多词，所以她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女巫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花楸木的杖尖对着沉睡的孩子，在她手里闪着光。
        “obliviate”
        第二天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将那块幕布盖好。
        格林德沃皱着眉：“我们的小家伙在哪。”
        “他不是你的。”
        盖勒特笑了：“阿尔，你不擅长撒谎。”
        阿不思没有接话，她下意识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儿子在找爸爸，他需要我。”稚气未脱的人语气散漫，“你想把他藏到哪去？”
        “你不需要知道。”
        “我会知道的。”他太笃定了，“他会找到我的。”
        阿不思一把拉过了幕布，她的手死死攥住了沾满灰尘的深红色丝绒织物，接着闭上眼，慢慢地，慢慢地隔着那层绒布靠上镜面。
        她看着眼前的灰尘，感觉左臂正在微微发烫。
        布莱克对她申请巡夜的次数表示了怀疑。
         “我以为你会需要更多的早课，这样还有时间回去照看你的儿子。”
         “我弟弟把他照顾得很好，他已经慢慢习惯了。”年轻的教授如是说，布莱克校长看着那张脸，总觉得平静之下全是掩不住的憔悴。
         “你知道，我不能为任何人破例，我认同你的教学能力，但你的儿子在半夜叫醒了整个学校的人，这够让家长们联名写信让我开除你了。”
         “我明白。”阿不思语气平稳，“我能平衡好这些，先生。”
         “那个老东西为难你了？”格林德沃坐在地上，阿不思坐在旁边的一张旧椅子上批改论文。
         “告诉我这些亲爱的，写信，报纸上的暗号都行，我会立刻回到这里，你知道的。”
         “你不会。”她毫不怀疑地出言打断他的话，镜子那头传来一丝轻笑：“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呢，阿尔。”
        她拉上了幕布。
        “教授。”阿不思从教案里抬头，刚刚入学的小巫师有些胆怯地看着她：“我觉得您最近的脸色不太好，您还好吗？”
        “谢谢你的关心斯卡曼德先生。”她朝那孩子笑了笑，“我想是最近没睡好，今晚也许我该为自己调一剂魔药。”
        “骗子邓布利多。”男人的声音在入夜后的空教室回荡，“你照顾了我们的小家伙整整一个月，龙痘可够呛的，是不是？”
       阿不思正拍着盖文的背，她在上一学年龙痘爆发时发挥了极大的力量迅速稳定了家长们的担心，因为照顾患病的学生而使盖文染上龙痘，布莱克校长在新学期开学之际主动提出了这件事，他表示盖文已经八岁了，不再是个半夜嚎哭炸弹。
        “他问我脸上会不会留疤。”阿不思看着沉睡的儿子，盖文最近抽条得厉害，他长得太快，身上似乎总是没什么肉。
        “臭美的小子。”盖勒特在她旁边坐下来，盯着儿子的睡脸，“他的脸像他的母亲，微小的瑕疵只会让艺术品绽放更有生命力的美。”
        “花言巧语。”
        “我可是在恭维你呢，夫人。”他露出个可怜巴巴的表情，阿不思入了神。
        “我需要你，阿尔。”
        阿不思移回视线，不再开口。
        盖文问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你怎么会这么问？”阿不思眨眨眼，完全惊呆了。
“你总在半夜出去。”十四岁的男孩已经快跟她一般高了，“而且会去很久。”
        阿不思短暂地愣住，接着像每个转移话题重点的家长那样开口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什么时候出门，盖尔？”
        “大人做什么事不需要经过小鬼的盘问。”青年在镜子里冷哼了一声，“我看就是青春期太有精神了。”
        “我没想过他会想到那里去。”阿不思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而这显然引起了对方极大的兴趣。
        “那么你告诉他实话了吗？”格林德沃带着蛊惑的口气，“他的母亲的确交了个男朋友，但她没有背叛任何人，她每晚都出去，带着她的心，与他的生父幽会。”
       阿不思脸色煞白退后了半步：“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真的知道吗？”格林德沃看着她，“像麻瓜们的%鸦%片*，镜像即是圆满，你爱这个，那么下一步就应该是实现这一切，带着小鬼来找我，你知道我在哪，我会让你更快乐，真正的快乐。”
        她逃走了。
        戒断犹如凌迟。阿不思心想。
        她控制自己不向任何一个教授调换夜训的时间，盖文在暑假小心翼翼地向她道歉，说自己不该说那些话。
         “你的脸色一直很差，别说你没有，别人看不出来但是我能。”十五岁的男孩看着母亲，“我不该表现得像个毫不讲理的小孩子，你需要人照顾妈妈，如果他真的对你好，我不介意这些。”
         “我很好盖尔。”阿不思只是笑，“我向你保证，他一点也不好。”
        她还是会去那间教室，有时夜训之后依旧控制不住脚步，手指紧紧攥住绒布下不了一把扯开所有的决心。
         “哼。”
        绒布下似乎总有隐约的轻笑声。
        邓布利多闭上眼，在大脑里一遍一遍回想《预言家日报》的头条，演讲，渗透，冲突，死去的傲罗，格林德沃。
        她放开了手。
        “别来无恙。魔法部那群蠢货打发走了，嗯？”镜子里的人在对她说话，她没有回答，于是男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我不至于能控制这面镜子吧，邓布利多。”
        “是你想看到我的，教授。”男人朝她走近了一步，“教学生涯如何，听说你自愿申请去教黑魔法防御术了，防御术，你是认真的？”
        镜外的人没有说话，镜子里的男人像是被气笑了。
        “没人逼你邓布利多，没人逼你从这里看到我。没人逼你去教什么过家家的防御术，没人逼你不许说出你孩子父亲的名字。”格林德沃盯着她的眼睛，“所以你现在是要因为自己的欲望而迁怒于我对你的吸引力了吗？”
        “我没有迁怒任何人。”她终于开口了。
        “有趣。”男人笑了，“所以下面是罪大恶极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对不起世界了吗，因为她对她孩子的父亲依旧心怀期待，甚至想摆脱她现有的一切回到他身边？”
        “不是回。”
        “什么？”
        “不是回。”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纠正着镜子的发言，“他不是我的归处，也不会给我想要的一切，他不是我的家。”
        “你把我和他分得很清，教授。”
        “事实如此。”
        “撒谎。”镜子里的黑巫师蓦地提高声音，“我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希望看到听到的，你爱他邓布利多，你放不下你们的理想，你把他身边当作自己可以安身的地方，你在幻想他出现在你面前，说要你跟他走。”
       女士的唇角微微抽动，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但这在“自己”面前显然极为困难。
        “想想那孩子的名字，想想那孩子的眼睛，你在给他起名的时候是期待什么吗？他会认出来吗？他会是什么反应？”镜中的格林德沃表情缓和下来，“我很抱歉亲爱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只是镜像。”她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好让这听起来没粘上多少哽咽和颤抖。
       “是啊，我只是镜像。”“格林德沃”叹了口气，“我爱你阿尔，我需要你，回到我身边，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
        中年女士盖上厄里斯魔镜沉重的幕布，现在她眼前没有格林德沃了，视线里尽是绒布的深红色，也许上面还粘着细细的灰尘。
        她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