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30）
太天真了。
袁阮一手推开门，等到缝隙足够让他自己能穿过去之后立即收回了手，玻璃门顺着惯性往后打，屋内的江烁嘴里那声“早”的音还没发完就被一句哀嚎加骂娘打断。
“就他妈不能多等两秒？爸爸的鼻子要被你砸塌了！”白开捂着鼻子拉开了今天的第一轮战火。
“反正都是一团黑，塌了也不影响整体造型。”袁阮边说边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转过头跟江烁和秦一恒打了个招呼，这两位人手一杯大红袍，一个坐着一个倚靠着画案，静静地感受生活的气息。
“至少爸爸是有造型的，小朋友你能有个型就不错了。看看这一身的红配绿，你这是准备扭秧歌还是往脑门顶上插个星星啊，圣诞节还有大半年呢，就算到了轮不到小朋友你这棵歪脖树。”
这次连秦一恒都侧过脸拿着杯子挡住嘴，江烁直接一口茶水给喷在了地上，呛得昏天暗地。夏天的衣服本来就容易有味，袁阮最近懒癌发作，能换的都换了一遍就是不洗，所以今天剩下的唯二的两件干净衣物在配色上显然就不太容易令人满意，偏偏白开个死黑皮从早上起来之后就没消停过，膈应了他一路。袁阮恨不得自己双眼也能镭射，分分钟送白开上天。而罪魁祸首正嘚瑟着嘀咕一些类似于跟爸爸斗还太嫩的话，转过去问江烁最近有没有什么可接的宅子。
“有条街可以去看看。”秦一恒一边帮江烁顺着背一边回答道，白开听了就皱眉：“街又没啥油水，而且万一就是跟阴路重在一起了呢？那个咱们可解决不了。”
“倒还没那么严重。”秦一恒摸出手机把导航的地图打开递给白开，“是很热闹的一条街，在一所大学的夜市附近，平时走动的人也多，而且白天也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
“那还成。”白开看了看具体的地点点点头，“不过它这两边都是居民区，既然问题不大怎么还会有人管？别到时候忙完了咱们没处收钱啊。”
“是一个学生找过来的，现在的大学生一个赛一个家底厚。时代不一样了啊。”江烁总算是缓了过来，手指了指他工作记录的笔记本，“据说还是一群人筹的钱，不过听上去的确还是遇到了点问题。反正离得近，先去看看也不碍事。”
“但愿。现在的小朋友动不动一惊一乍，别过去了才发现是逗爸爸玩呢。”白开嘴里别有所指，袁阮当然听得明白，江烁随时关注着袁阮的动向，随时预备在袁阮暴起的时候按住他，但他绝不是担心白开被打。
最近难得没什么活，加上那所大学附近也有一个新开发出来的景点，江烁计划着这次的活也不会太难搞定，想着速战速决后大家还能一起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也缓解一下气氛。另外三人对此没什么意见，这趟出活倒变得更像是旅行了，一直到目的地见到这次的客户的时候，四个人的心态都比较放松，连白开和袁阮都难得没怎么斗嘴。
来联系跟他们接洽的是一个大三的男生，领着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间茶馆，小伙子相当会来事，一路上说个没完也不会让人觉得聒噪，待人接物透着股熟稔，江烁猜测这男生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待到一群人真正坐下，男生才慢慢跟他们讲起这次问题的所在。
“就是这条街。”男生指了指窗外，“您看有什么问题？”
江烁跟秦一恒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显然还没看出什么问题：“你先说一下具体的情况。”
“是这样。我们班上不少人一起报了外面的一个培训班，但是上课时间是在晚上，所以下课的时候基本就接近十二点了。因为比较晚，这一带的治安也不是特别好，所以下课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起走，大概七八个人，就是穿过这条路，然后回学校。”男生喝了口水，显得有点紧张。江烁点一点头，秦一恒和白开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袁阮则盯着男生脸上每一个表情的细微变化。
“大概是从两个月前开始，有一次大家在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女生说，她听到有人唱歌。但是其他人都说没听到，所以我们以为这只是那个同学幻听，也没太当回事。”男生左手不断握紧自己的右手，“然后慢慢地开始，我们上课回去的时候，不止一个人说听到有人唱歌，我开始还不信，因为我一直没听到过。”
“然后上个月，我们一行人往回走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那个声音。”男生盯着茶几上的茶杯，“当时我戴着耳机还在听音乐，但是那个声音就像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来一样，唱的像是上个世纪老上海的那种歌。我愣了一下，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被我同学洗脑出现幻听了，结果发现走在我旁边的同学也停下来了，大家都停下来了。我就问他，你们也听到了？”
“然后你们就手拉着手一起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出了这条街？”白开挑起一边的眉毛，男生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讽刺，但还是点了点头。江烁飞快地瞪了白开一眼，但也觉得这有点扯，转过头问那个男生：“会不会是这附近哪户人家在看电视，然后声音传出来了？”
“绝对不是！”男生显得有点激动，“我们后来也想过会不会是这个原因，然后就去问了这边不同店铺的老板，他们晚上都不会住在这里，这一条街都完全用作商铺，没有人住在这。”
“会不会漏了哪家？你们每一家都打听过了？”袁阮看着这个男生，他也觉得这事有点扯。男生坚定地表示他们八个人把这一条街都打听完了，晚上这里最多只有各家商铺主人留下看门的狗，而且他们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两边的窗户里的确没有透出过任何灯光。
“你说你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但是你现在才想到要来找人解决这件事。”秦一恒盯着男生的眼睛，“所以在中间的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你们会想到要来我们这行的来解决这条街的问题。”
四人把目光一同投向了他，男生椅子上不安地扭动了几下：“一开始我们只是听到声音，但是后来越来越清楚。直到上周我们听完了整首歌。”
“然后呢？”秦一恒的声音依旧沉稳。
“有个女生，回头看了一眼。”男生盯着茶几的杯子，嘴唇咬的发白：“她说，她看到了，看到了自己，穿着旗袍。就站在我们身后。”
（这个事件，一部分是真实的。。。至于那首歌，大家可自行百度周旋的《月圆花好》感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