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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将尽(3)

      路德维希格林德沃今日的行程跟往日没有太大分别,当然,这是在某位不速之客突然登门之前。

   “上次见面时我还只是个助教,时间够快的老朋友。”约瑟夫克鲁姆站在他的书房里的书柜前,家养小精灵端来了茶和甜点,但德姆斯特朗的副校长看起来没有一点想要品尝的意思。他看着书柜里的一张照片,毕业照,上面的他和路德维希格林德沃身着火红的德姆斯特朗校服和厚厚的披风,彼此的脸上都还没有被岁月留下痕迹。

   “而我那时不过是德国魔法部里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人员,每天干得最多的事就是跑腿,或者为新人的结婚证书上盖章。”路德维希像是想起了刚刚毕业时的忙乱日子而笑出了声,他将一杯茶中加了些牛奶,指挥魔杖使其飞到老同学手边,又为自己的那杯茶里加了一颗糖,没有放牛奶。

   “你还记得这个。”克鲁姆接住那杯茶呡了一口,“不愧是当了六年魔法部部长助理的人。” 

“只为老朋友。” 

两人同时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所以,你的魏玛之行如何,劳动德姆斯特朗副校长亲自出面,魔法部的人真是越来越会捡懒了。”格林德沃家族现任族长没有一般纯血家族族长高高在上的样子,或者按外界的评论来说他太过平和了,甚至比起约瑟夫克鲁姆更像一个学校教授。

事实上连克鲁姆自己当年也这么想,但事实证明世上很多际遇本非预计,越惦念的往往越遥远。

  “你消息倒是灵通。”副校长把茶杯放在一边,他的老朋友则坐在扶手椅里老神在在:“报纸上说这次的主犯是原来德姆斯特朗的一位级长,原来在魁地奇赛上看到过一次,还算有点印象。毕竟是你自己学校里出来的学生,不可能完全不管。”

   “这算是在讽刺我只能给小孩子擦屁股了。”路德维希对此摇摇头:“当然不是,我的老朋友。我好歹也是校董会成员之一,总是要注意一下这些的。万一其他巫师家庭认为德姆斯特朗内部太容易出现过度使用黑魔法的好斗分子,不愿意把学生送到这里来,那就不是大家想看到的了。”

    “说到好斗分子,德姆斯特朗再过十年恐怕也出不了一位像你那位侄子那样的好斗分子。”约瑟夫克鲁姆看向路德维希格林德沃的眼睛,“被开除之后你们就真不管他了?我以为你们至少会帮着在魔法部谋个小职位。”

    “如果需要我提醒,副校长阁下,您当年离被开除也只剩一步之遥而已。至于我的那位侄子,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了。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名字和头像在1899年就已经从家族挂毯上被烧掉。”格林德沃族长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约瑟夫试图从他脸上找到当年一紧张就微微皱鼻子的小动作,而他一无所获。“格林德沃家虽然不比从前,但我毕竟不可能对每个后辈的去向和现状一一过问。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家族的要求对他们而言恐怕没有我们当年那么重要。”

     “这也是一个讽刺吗?”约瑟夫克鲁姆看着对方的眼睛,他曾在那里看到宇宙星辰,如今只剩一潭死水。

    “当然不是,我的老朋友。”格林德沃族长脸上带着公式化的亲和微笑,那跟他在报纸上接受采访时的表情别无二致。他的老朋友看着他的表情,突然也笑了出来。

    “事实上,我想你应该需要知道最近学校内部发生的一些问题。”克鲁姆校长在另一张扶手椅里坐下,“我不得不怀疑有人在学校内部动了些手脚,主要是对那些高年级的学生,这些年轻人很快就要从德姆斯特朗毕业,正式进入社会的每个行业中。”

    “秘密社团,一些有的没的的宣传和口号?”格林德沃族长失笑,“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敏感了。”

    “我敢肯定这不是偶然,包括魏玛的麻瓜攻击事件,这不是一起突发事件,而是有人在背后策划。我认为这样的事件还会出现。”

    “所以呢。”路德维希表情依旧淡淡的,“我想我只是一个校董成员,德姆斯特朗校外的事务交给魔法部比交给我要妥当得多。或者看在同窗多年份上,你可以直接一点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约瑟夫克鲁姆抿了下嘴唇,像是破釜沉舟般开口:“我对其中一个社团中的学生领袖使用了吐真剂,他只说了一句‘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你有从哪里听过这句话吗?”

       路德维希左手的手指摩挲着右手的族长戒指,他盯着面前的人眼开口:“没有,我没有听过。”

       “你确定吗。”克鲁姆也看着他,空气中似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进行角逐。德姆斯特朗的副校长发现自己在对方眼里看不出任何东西,他慢慢收回了目光:“如果你以后在哪里听到类似的口号,通知我一声。”

       “你说话还是永远不会加上‘请’,好的,如果我听到这个会通知你。”路德维希的右手在书桌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克鲁姆知道这是他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前兆,于是起身告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身:“我打算在校内整顿一下,德姆斯特朗如果再按现下的理论发展下去,早晚会败在霍格沃茨那群伪君子手里。有些家族里出身的学生的确太放肆了,仗着自己的出身到处挑衅与人决斗,输了之后还想在背后做些小动作。校内很多混血出身的优秀学生也的确应该得到更多优待了。”

     “伟大而艰难的一步,需要我替这些学生提前对校长先生表示感谢吗。”

     “路德!”校长先生的声音蓦地提高八度,随即又强忍着压下来:“我想我道过歉了。而如果你真的这么厌恶这些,那么又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家里,打理你根本不关心的一切?”

     “谁知道呢?人总是会变化的,就像二十年前你也不会想到平视那些混血出身的学生,更别说给予他们更多的优待。我们只是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路德维希轻轻一挥魔杖,他的椅子调了个个,直接面向窗户,送客的姿态只差直接用魔杖把他赶出去。

       也许是因为副校长跟血气方刚的少年中间毕竟隔着太远的距离,于是他等到的是关门声而非摔门声。路德维希的手指依旧摩挲着家族戒指,一只乌鸦在这时飞进来停在窗框上与他对望,乌鸦的腿上绑着一卷羊皮纸。路德维希直起身让乌鸦停在他手腕上,取下了那卷羊皮纸。

     “反应还挺快。”他看了眼羊皮纸上的内容,唤来了家养小精灵。

       薇拉诺最近过得有点无聊,甚至有点烦躁。

       正如阿不思所说,一年级的课程对她而言还是太过简单了,但目前自学到四年级的女孩对进一步赶超同龄人没什么兴趣,她有她自己想做的事。接下的两个月里,女孩按时进行她的图书馆夜游,白天的空余时间也借着在怀特教授那里整理资料的名头继续自己的查找,有时她还是会碰到同样的图书馆夜游二人组,目前为止对方还没有发现她,而她也抱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感没有打探对方的身份,虽然她至少知道了这两人的名字。从第三次夜游起她开始发现这里的学生花名册并不完整,她抱着侥幸的心态继续找下去,最后发现自己需要的那一本也属于不在这里的那一部分。

     “花名册?”怀特教授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语气和蔼,“有时候会有一些高年级的学生或者教授把那些名册借走,你知道的,大家对于那些大名鼎鼎的巫师的学生时代总是很感兴趣,如果他们在O.W.L.s和N.E.W.T.s考试中选择了魔法史,那么这些花名册就会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虽然我得说,有时候上面的记录也不一定准确,鉴于很多巫师在成名之后人们往往会忘记他们最初的名字,只记得那些代号。而要怎么从代号考证到他们真正的名字呢?”男人接过女孩整理好的文件,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喜:“你帮大忙了邓布利多小姐,这下我在期末之前都能松一口气了。”

      “可是,我发现一些年代比较近的名册也不见了。”女孩脸上有些担心,“而且从借阅记录上并没有看到这些书的借出记录。”

       怀特教授的动作一滞:“是吗?看来我得去看看他们有没有被放在别的地方了。你知道,有些学生永远不记得把借出去的书放回原来的地方,而且每次的借口都一样——不记得是从哪里拿的了。”

       薇拉诺没再追问,从那天起怀特教授找她整理文件的次数明显减少,女孩察觉到自己似乎触碰了学校里某些不愿意暴露给学生的往事。而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些往事应该就记录在有阿不思的那本册子里。

      那么发生过什么事,会不会跟阿不思有关呢?

      女孩从图书馆里出来,想到下午又有飞行课,顿时感到心情更糟糕了。她看向楼下的操场,赫奇帕奇的魁地奇队正在训练,一些带着黄色围巾的姑娘坐在看台上为操场上的人叫好。薇拉诺干脆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赫奇帕奇魁地奇队的整体风格相对比较稳定,相比起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们在场上的横冲直撞来说观赏性差了一些,但至少不会让人一直揪心队员的生命安全。就这个方面来看,赫奇帕奇的好脾气的确体现的方方面面。

       反正都比我飞得好。女孩想到这里撇撇嘴,恰逢场上一个击球手突然把游走球击向另一个追球手,薇拉诺吓了一跳,结果对方压低了身体,以扫帚为中心转了一百八十度,躲过了这个险球。

       薇拉诺决定把刚刚那句评价收回去,暴力在哪里都存在。

       女孩往宿舍走去,希望在下午的飞行课之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就算出丑也得确保自己有体力把这课上完。而就在她离开窗口后,看台上一片暖黄中一个围着绿色围巾的女孩子,对着刚刚那个袭击队友的击球手悄悄举起了魔杖。

       下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韦斯莱教授的心情不太好,斯莱特林的劳伦斯在薇拉诺有点不稳地飞过一圈之后企图逼她把手从扫帚上放开,结果被韦斯莱教授阴沉着脸直接扣了二十分。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本来还在窃喜,结果雨果伊万斯对着对面刚刚讽刺了一句,转头就被韦斯莱教授扣了十分。

     “今天什么情况?他是吃了什么奇怪的魔药了吗?”简抱着书走在最前面,“我记得上周西蒙把高尔直接撞下扫帚他都没这么生气,而且那次也只扣了五分。”

     “西蒙?”贝蒂的第一反应是句中另一个人的称谓问题,并成功引来了简的白眼和玛格丽特与薇拉诺的惊呼——“天哪不会吧!我们这才一年级!”“重点!姑娘们!重点!”

     “或许是有人找他麻烦了?”薇拉诺在开口前还是临时把“布莱克校长”换成了“有人”,毕竟这算得上是一个挺尖刻的指控,而她还没有任何证据。下一节课是魔法史,宾斯教授的声音十年如一日的催人入梦,四个姑娘们倒是难得都醒着,只不过没有一个把心思放在课堂上,而是花了一节课逼问简那个“西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下课时每个人被宾斯教授多加了五英尺的论文。

      “真的只是朋友!上次我帮他指点了一下飞行,然后他请我吃了一次他家里的点心,没有别的了!”简在晚饭桌上狠狠地用勺子把土豆碾成泥,为她最恨的魔法史论文又要加长:“我恨你们。”

      “玛格丽特和贝蒂的飞行课可以说是我们这届格兰芬多中最好的,男生那边还有个雨果伊万斯。”薇拉诺淡定地指出被告发言中不合理之处,另外两人则表示指控有效,简决定接下来的一周都不跟她们说话。

         学生们暂且有精力玩笑,校长室里的气氛却要糟糕的多。“所以,一个学生在学校的操场上无端地从扫帚上掉下来,而我们找不到原因?”菲尼亚斯布莱克扫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的教授们。 

      “我想事情并没有这么困难先生。”韦斯莱教授沉着一张脸,“只要把当时操场上所有学生的魔杖检查一遍,就能找到原因了。” 

      “所有学生的魔杖?!韦斯莱教授,你是认真的吗?”黑魔法防御术的莱斯特兰奇教授瞪大了眼,“如果我没记错,只有在威森加摩审判过后,确认犯有重大罪行的巫师,才会由魔法部统一没收他们的魔杖。韦斯莱教授是认为自己已经可以越过魔法部直接没收学生的魔杖吗?” 

     “你这是污蔑!我从没说过要没收谁的魔杖,只是检查!”韦斯莱教授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从现场学生回忆的魔咒轨迹来看,施咒者当时就在看台上,只要检查一下他们的魔杖,很快就能——”“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莱斯特兰奇教授露出一个扭捏的惊讶表情,“韦斯莱教授的意思是,是一位学生发出了一条恶咒使布兰登先生掉下了扫帚?”

     “显而易见。”“所以您的意思是,在布莱克校长管理下的霍格沃茨中,会有向同学施展钻心咒的人在这里就读?”“你这是偷换概念!”“我只是表述事实。” 

     “好了先生们。”布莱克校长用手上戒指的戒面敲了敲桌面,“我们是来这里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这里辩论的。伊恩,你作为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想我跟韦斯莱教授持有不同的观点先生。毕竟是一道钻心咒,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这不是一个学生能做得出来的事,不是吗?”——“得了吧,谁不知道当年……”——“韦斯莱先生!”

       布莱克校长打断了韦斯莱的发言:“我想莱斯特兰奇教授作为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应该对他专业范围之内的东西有足够的掌控力。所以,如果这不是学生所做的,你认为这场事故的原因是什么。” 

     “显然是一次意外,先生。”莱斯特兰奇上前一步,“一场魁地奇训练时的寻常意外。一位赫奇帕奇的学生因为自己不小心而掉下了扫帚,我想这对于魁地奇而言是十分寻常的,而韦斯莱教授应该对这些运动时所容易遭受的伤害比本人更加熟悉?” 

     “不小心!”韦斯莱教授一把揪住了莱斯特兰奇的领子,“我的学生被人用钻心咒击下了扫帚,而你直说这是因为'不小心'?!” “冷静罗伯特。”阿不思伸手拦下韦斯莱,“我想这其中的确有些误会。”“阿不思你?!”——“我跟布莱克校长一样相信莱斯特兰奇教授的专业水平,毕竟从赫奇帕奇的布兰登先生从扫帚上掉下来到现在,莱斯特兰奇教授都没到医疗翼去看过一次,凭几个学生的叙述就能得到这样的结果。”

    “我当然……”“顺便说,因为今天下午所有教授都有自己的课程,所以我在医疗翼陪护布兰登先生直到迪佩特教授下课为止。格尔夫人可以证明。”邓布利多补充完一句,莱斯特兰奇张着嘴,像是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就被卡住了。罗伯特韦斯莱在一边看着他,眼里颇有些幸灾乐祸。布莱克校长咳嗽了一声,所有人停下动作看向了他。 

       “把当时在现场的学生都叫到我这里来。”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所有人依次离开校长室,莱斯特兰奇撞过前面几位教授的肩膀走到了人群最前方,步履生风地朝着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去了。罗伯特韦斯莱嫌恶地看着他的背影:“我就知道他这么着急肯定是比我们还清楚是谁做的。” 

     “我听把布兰登先生送到医疗翼的学生们说,当时的确有一个斯莱特林的女生在场。”邓布利多语气平静,“不过从他们的描述来看,先动手的似乎并不是那位女士。” 

     “你是在开玩笑对吧阿不思?”罗伯特韦斯莱瞪大了眼,“一群赫奇帕奇维护一个斯莱特林?” 

     “听上去仅次于一群格兰芬多维护一个斯莱特林?”邓布利多笑了笑,“布兰登先生受到了攻击受了伤,现在躺在医疗翼这点毋庸置疑。但是让这么多同学院的学生不情不愿地帮着另一个学院的学生开脱,恐怕布兰登先生也的确做过些其他人并不太赞同的事。”

      “我明白了。”韦斯莱教授点了点头,“我会去问问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队的队长。谢谢你,阿不思。” 

     “举手之劳。”长发男人微笑正欲转身离去,他的同事却突然皱起了眉:“对了,我记得你今天下午应该有一节三年级的变形课的,怎么……?”

       邓布利多的身形一顿:“跟温莎教授换了下课,她说周五上午有点事要处理就找到了我。” 

     “原来是这样,幸好如此。”罗伯特韦斯莱神色有些黯淡,“不过就算是布兰登有错在先,也不应该……莱斯特兰奇这家伙到时候又该得意了。谁不知道布莱克校长从来都偏帮斯莱特林,当年为了遮丑,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抛出去。我看今年那个小布莱克挺不错的,跟她爸爸一样没那些人身上的臭毛病。只是被分到跟她妈妈一样的格兰芬多,估计布莱克校长更……” 

       “总是会改变的。从古到今,只有愿意敞开大门不断吸收新鲜血液的事物才会真正维系下去,不是吗?”邓布利多跟他挥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同一时间,在瑞典的某个巴洛克风格的办公室中,几个身着黑袍的人垂头站着,每个人都尽可能地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从门之后到现在过了至少半小时,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一个月之内,五个社团。”金发蓝眼的男人似乎终于欣赏够了窗外的风景,“看来约瑟夫克鲁姆和朵拉贝特朗还不算是废物。”站着的几人微微颤了颤,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既然人家不是废物,那废物是谁呢?

      “先生。”领头的那位终于开了口,“克鲁姆来得非常突然。我们的人在德姆斯特朗中的活动一向非常隐秘,加入的学生们也都纪律严明,所以我们没想到他会直接用吐真剂。虽然在第一个社团出事之后我们马上采取了措施,但是他来得太快。布斯巴顿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样。所以……” 

      “一板一眼和瞻前顾后的人直接对学生用吐真剂,除非是得到了确实的证据。”盖勒特格林德沃看向他的信众,“他们最近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我希望你是在做好了准备的情况下来见我的。” 

     “克鲁姆上个月在德国魏玛停留了两周,为了平息当地巫师和麻瓜的矛盾。”报告的男子回答道,“他没有接触过多余的人,只是在第一周派猫头鹰送了一封信,从方向上看,似乎是往海峡对岸送的。朵拉贝特朗倒是一直呆在学校里,不过她收了个包裹,据说是英国魔法部部长送来的茶叶。”

       盖勒特格林德沃眼神一滞,脸上随即漾开某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克鲁姆没有收到回信?” 

       “是的先生。”回答的语气中带着丝惊讶,而眼前的男人似乎已经通过他刚刚话中的某个点明白了一切,这让他更为紧张。

       “你们当然是看不到回信的。”男人语气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既然如此,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内部的活动暂时停止。” 

       “但是先生!……”“我还没说完。” 

       “我们没有在英国做过什么,但是英国人既然把手伸得这么长,也不能毫无表示。”28岁的盖勒特格林德沃沐浴在阳光里,一头金发仿佛真的能闪闪发光,如同神话中的阿波罗一般俊美迷人。但他嘴里吐出的却不是美妙的音乐而是残酷的宣判:“那群人长久呆在岛上,欧洲大陆上的事老像是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似的。封闭惯了骨头怕是也软了,也该让他们活动一下。” 

       “至于克鲁姆,我想消息大家都已经得到了。我倒想看看这位副校长想在德姆斯特朗搞出些什么风云来。”说到这里盖勒特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房间里另外几人也纷纷露出些不屑的笑容。德姆斯特朗在巫师血统问题上的陈旧观点甚至能超越在菲尼亚斯布莱克领导下的霍格沃茨,后者至少还能期待现任校长下台之后换个有些脑子的人进行整顿,前者则已经在血统论下发展了太多年,加上校内对黑魔法一贯的放纵态度,到了如今想要进行任何改变都是对西欧和北欧所有纯血家族的公然挑衅。然而这些年的事实证明纯血家庭中出生的巫师未必就比混血和麻瓜种出身要强多少,甚至还有不少人自持所谓“出身高贵”,实际上不过是些衣冠楚楚的酒囊饭袋。约瑟夫克鲁姆的确算是这群人中还有点脑子的一个,知道在事情彻底玩完之前努力做些补救,但是脑子这个好东西往往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他盖勒特格林德沃自认不是那种喜欢在人背后挑拨离间的小人,他更偏好决斗这种正面解决的方式——这也是他对于德姆斯特朗最欣赏的地方之一。但如果有人愿意帮他分散一些火力和注意力,他自然乐见其成。

       保密法的运作依靠各国的魔法部,而欧洲大陆上大多数国家的魔法部的运作控制在每片土地上的纯血家族手里,虽然这些年纯血家族中出身的精英不断减少,但盖勒特格林德沃不得不承认其背后的家族手中仍握有大量的财富、土地和权利。各国魔法部中的提供给混血和麻瓜种出身的巫师的职位虽然看起来不少,但那些更关键的部门大多掌握在更老牌的人手中,而非最有能力的。

       看看现在的世界,连麻瓜标准里那些最下等的人们都在寻求变化了。巫师如果依然一成不变,那会变成什么样呢。 

       年轻男人眼里仿佛燃起了某种火焰,只是这把火究竟是会成为引燃战火的火苗,还是自焚的前兆,这时还没有人知道。他遣散了下属,独自留在华丽的房间里。办公桌那个带着层层防御和黑魔法咒语的抽屉中存着一叠照片,那是属于十二年前的旧光景,有时则更像是一场来去匆匆的梦。盖勒特格林德沃在最初的两年里曾数次将其施以“四分五裂”,又在过后全部“恢复如初”,现在他已经很少打开过那个抽屉,却也从未想过清理它。

       男人打开了那个抽屉,面上那张照片是一张合影,戈德里克山谷的夏日郁郁葱葱,十八岁的邓布利多一头红发垂在腰迹,清秀的脸转过来看向照片上的他,仿佛在看自己的整个世界。盖勒特格林德沃将抽屉关上,像是刻意忽略照片中另一人对红发青年投去的温柔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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